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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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3 章
等沈月趕到安倍家時混戰才剛剛開始，上百只奇形怪狀的妖怪與兩百多個陰陽師廝殺在一起的場面看起來有些壯觀，很難想象得出妖怪與陰陽師這樣大規模的戰鬥場景竟然會出當代社會當中。
“主公！”鶴丸是第一個發現沈月的人，畢竟他與沈月之間可是有著靈力的契約，因此早在她往自己方向靠近時就察覺到了。
“主公你怎麽——唔，花開院那邊已經完事了？”他原本想問她怎麽會在這裏，但轉念一想，這個問題似乎顯得有些多餘了。
鶴丸原本對自己不能留在花開院話和沈月一起行動還有些不大高興，不過如今看來這個安排才是正確的，畢竟以自家主公的實力他留在那似乎會顯得十分多餘。
“嗯，完事了。”沈月一邊隨手擊飛正試圖靠近自己的妖怪一邊回答：“來了三個妖怪，一個大骷髏，一個鬼面壯士，還有一個小青年，不過最後放跑了小青年。”總得需要一個人回去跟蘆屋道滿匯報消息。
“唔，原來是這樣。”主公連對方名字都沒記住，看來是根本沒放在眼裏。
在兩人談話期間其餘人很快註意到了沈月的存在，因為那則預言的存在兩家之間幾乎沒有人是不認識沈月的，只是比起“相信”大家更多是抱著觀望、好奇與質疑的態度，畢竟沈月太過年輕了，如此年輕的小姑娘真的能夠打敗蘆屋道滿嗎？
然而如今聽著她與她的付喪神之間的談話大家都忍不住陷入了短暫的震驚與沈默，特別是花開院家的那些弟子們，臉上幾乎都露出不可置信。
雖然不知道沈月最後說的那個小青年是誰，但是“大骷髏”和“鬼面壯士”他們大致猜得出是荒骷髏和凱郎太，這兩個妖怪分別被封印在第四封印的“西方寺”與第八個封印的“桂離宮”，當初兩個封印被破開時殺了不少花開院家分家的弟子。
可如今聽著沈月的話，她竟這麽輕易地解決掉了那兩個妖怪？？
不，花開院家的新家主花開院柚羅也在，肯定是兩人一起合力解決的……
沈月並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給他們帶來怎樣的震撼，她轉動眸子快速巡視了一圈當下的情況。
雖然在數量上陰陽師要占上風，然而從實力上來說發了瘋的妖怪要比一些普通子弟要強上不少，有些妖怪對付起來需要好幾名陰陽師聯手。而且妖怪們不在乎傷亡，但是人類方不可能不在乎，如今戰鬥才剛開始沒多久兩家已經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傷員了。
按照這局勢如果她沒趕來這一戰安倍家也不會輸，只是或許會贏得有點慘烈。
得速戰速決，而且……她要的不就是當下這個機會嗎？
“結界落下了嗎？”她擡頭看了看漆黑的上空。
鶴丸利落的揮刀劈開一個妖怪然後雙腳一蹬又踹飛一個妖怪的同時重新回到了沈月的身邊，甩了甩沾滿妖怪血跡的禦神體：“落下了，宗一郎大人親自操持的結界，保證這裏的妖怪一個都跑不掉。”
沈月了然地點了點頭，那肯定沒問題。
她將血歌收了回去伸手取下耳釘，回頭看了鶴丸一眼。
鶴丸楞了楞，瞬間明白了她的打算。
“我明白了，交給我吧。”
看著鶴丸默契地跑開沈月淺淺呼出口氣，擡手朝著她面前的妖怪放棄詠唱直接發出一記記鬼道。
白雷、伏火、照天球、赤火炮……
一個個低級的鬼道接連不斷的打出，耀眼的靈光在戰場上不斷炸開，對於那些妖怪而言這股突如其來的靈力攻擊是災難，同時也是誘惑。
純凈的、美味的靈力啊……
這些聚集起來的妖怪本身就是一些實力不算太強的中低級妖怪，自身根本無法控制得住屬於妖怪貪婪的本能與本性，如今沈月的靈力將它們的yu望徹底的激發了出來。
場上的所有妖怪幾乎都被這股對它們而言無比香甜美味的靈力所誘惑，尋著靈力望過去，在它們眼裏所看見的並不是沈月，而只是一個散發著渾身美味靈力香氣的食物。
“要……想要……”
“美味的……”
“靈力……靈力……快給我……”
原本還在四處破壞與攻擊的百鬼就這樣突然轉移了目標，眾人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那位名為鶴丸國永的付喪神叫喚著他們遠離場中央，那正是那群妖怪慢慢蠕動聚集過去的方向。
“餵，沒問題嗎？”有人不安地發問：“我剛才看到了中間站著的那個是沈月吧？那麽多妖怪聚集過去沒問題嗎？”
“啊。”鶴丸聞言停下腳步，目光隨之望過去，嘴角不由自主揚起溫柔地笑容：“是的，那是我的主人，她沒有問題的，放心吧。”
鶴丸的話音剛落，耀眼的銀光連同著一股巨大的神力突然在場中央炸開，少女纖細的身影在擁擠的妖怪群中騰空升起，銀色的馬尾隨著強烈的氣流在空中飛舞著。
她漂浮在空中俯視著下方的一切，金色的瞳孔中明明染不上任何情緒，但在那銀光之下卻仿佛折射出溫柔的光芒，如同悲憫世人的神明。
她緩緩的舉起手，原本無風的戰場翻騰起一股氣流，它們慢慢聚集成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烈，然後在那群妖怪完全沒反應過來時化成一道道鋒利的風刃就這樣朝著他們飛了過去。
“啊啊啊啊——”
剎時間妖怪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此時的它們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方才所貪婪的對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強烈的風場不知在何時已經將它們包圍在了中間，那些想要逃跑的妖怪要麽被風場高高卷起甩到空中，要麽剛被卷起就被風場內的強烈的氣流給撕成了碎片。
根本無處可逃！
風場外，兩家子弟看著眼前的場景都被深深地震撼住了，要不是他們提前被鶴丸國永召集離開中央範圍他們怕不是也會被卷入其中吧，而且……
“這個力量……真的是人類可以做到的範疇嗎……”人群中不知誰發出一聲低喃。
除了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再加上風這六種元素都是屬於大自然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上能自由操控這幾種自然元素的人極少數，而且“操控”與“創造”不同。人類尚可操控這些自然元素卻無法憑空構建出這些元素，而能這麽做的除了對應的元素精靈外便只有神明了。
不會錯的，這絕對是……神明的力量吧。
“是神明哦。”鶴丸循聲回過頭望過去，明明是背對著銀光的他那雙血紅色的瞳孔卻亮的驚人，嘴角的弧度在肆意的上揚著：“她會成為神明的。”他如此說著。
晚上十九點十五分，這場起於黃昏時刻的百鬼夜行歷時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就此落下帷幕，最終的結果是百鬼消滅殆盡，而陰陽師陣營雖有十幾名弟子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值得慶幸的是沒有任何人犧牲。
這樣的結果在開戰前是任何人都不敢想得事情，而如今卻不可思議般的實現了。
要不是大部分弟子在安倍的戰場親眼見證了那如同神跡一般的場景，或許他們都要以為這樣的結果只是一場夢吧。”
“那個預言……好像是真的。”
“之前我一直以為這只是當時用來安撫惶惶人心的，如今親眼看到了沈月大人的那份力量後誰還去懷疑啊？”
“也是。所以……那個力量果然是神力吧？我沒有感覺錯是神力吧？！沈月大人真的是神明？”
“肯定是的，不然你見過人類使用神力嗎？肯定是高天原知道人間要有災難所以派遣了沈月大人下來拯救人類的。”
“說得對，如今我們可是有神明站在我們這邊，相信接下來與蘆屋道滿的戰鬥我們絕對不會輸。”
“那是當然！”
“以上，是這兩天裏在兩家弟子之間盛傳的流言。”
這些都是上午鶴丸國永將出去隨便轉了一圈特意收集到的情報，回來後就立刻一五一十轉述給了自家主人聽。
自己的主人被那麽多人認同與崇拜，鶴丸覺得被誇的人仿佛是他自己，滿臉自豪得意：“不愧是主公，一下子就收獲到了這麽一大票忠實粉絲了。”
“嗯嗯，不愧是我。”
沈月敷衍的應了聲，不管是表情還是內心都波瀾不驚，然後將手上的書又翻過了一頁。
百鬼夜行那一戰結束後她就住在了花開院家，關於鶴丸帶回來的那些話這兩天裏她或多或少都親身體會到了。
比起之前探究或者質疑，如今她在院子裏散個步投到她身上的目光更多的是帶著或崇拜或敬重的目光，還有那些弟子們對她的態度，這些變化她都十分清楚地看在眼裏。
準確來說，那句預言散播出來後她等的就是這個結果。
說出來有些可笑，她從來都不是那種在意別人想法與目光的人，按照喜助的師父的說法就是，幸好她是這種沒心沒肺又不敏感的性格，不然早就活成一副厭世的模樣了吧。
然而眼下，為了收集人類的信仰她不得不為此算計起來，她也從來沒想過以往自己從來都不在乎的東西如今對她來說是如此重要。
雖說百鬼夜行那戰她發揮的是自己真正的實力並沒有造假作秀，但沈月心裏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別扭。
她放下書看著自己的手掌，然後收緊拳頭。
她體內的神力自那一戰後的確充盈起來了，人類的信仰之力也實實在在能讓她變得更強，可是……
她緩緩松開拳頭。可是，這些始終帶著算計的“拯救”真的就能讓她成為神明嗎？
“都是些假慈悲罷了……”她垂下眸自嘲道。
鶴丸國永安靜地註視著她兩秒，突然伸出雙手將那只手掌緊緊包裹著握住。
“才沒有的事呢。”迎著那雙望過來略帶疑惑的目光他臉上依然帶著笑容，眼神卻十分認真地回視著她：
“對於被救者而言不管對方出於什麽目“被救”這一事是事實，更不會因為對方的目的而改變。包括不久後與蘆屋道滿的戰鬥，不管是因為慈悲也好自我也好，只要贏了主公便是英雄，拯救京都、拯救這個世界的英雄。”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當這個英雄……”沈月下意識想抽出手，但沒成功。
“那丁001呢？”
“什麽？”她楞了一下。
“主公來到丁001並不是自願選擇的吧，甚至後來將我們拉出那絕望的深淵也不是主公有心為之。”
“……”沈月眨了下眼睛沒有說話。
來到丁001確實不是她自己的選擇而是被鬼切安排好的，而最初她對審神者的身份包括丁001的全員也只是抱著只要別給她添麻煩影響到她尋找母親的事那便忍忍湊合過過日子。
甚至到了後來，她開始提點他們也好、訓練他們也好，她對他們態度的轉變從來都不是因為憐憫和善良。
為了回報他們對她的照顧與關心所以願意提點他們，因為不願慣著針對她的蘆屋家所以她才訓練他們打贏比賽膈應那個女人。
但即使如此，即使他們自己也十分明白這一點也依然如此全心全意地追隨她，信任她。
緊緊握住自己的那雙手在最開始時並不暖和甚至還帶著幾分涼意，但是這雙手卻是本丸那麽多刀劍男士中她最為熟悉的一雙，而它每一次握住自己時都是如此堅定有力。
說來也奇怪，這雙手的主人實力明明就比她相差那麽多，卻總能在某些時刻給予她莫名的安全感。
這難道是……屬於鶴丸國永的魔法？想到這裏沈月忍不住擡頭看向對面的人。
感受到她的目光鶴丸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燦然一笑：
“那麽提問時間，主公當下又是如何看待曾經的自己對丁001做的這些事呢？是無所謂？還是會慶幸自己幸好那樣做了並且一點都不後悔呢？”
“當然是不後悔。”這一點她回答得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嗯嗯。”即使是意料中的答案也讓鶴丸笑得忍不住瞇起了雙眼：“所以對我們而言，主公便是慈悲的善人，這個應該由被救者去定義的。”
沈月定定地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仿佛是在思考著他的話。
鶴丸的話的確讓她在那瞬間想了很多東西，回顧人生短短的十七年，她的災難體質的確給不少人帶來過傷害，但是同時，她是否也用她的力量救過不少人？
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善良的人，但卻有著因她而得救的人認為她是善人。
嗯……雖然有些讓人覺得想忍不住發笑，但同時這種被讚美的感覺……好像也還不賴。
“誒誒，我看見主公的嘴角上揚了一咪咪，你是不是笑了是不是笑了？”註意到她神情的變化鶴丸興奮地探過頭來。
一聽鶴丸這得意的語氣沈月迅速收回嘴角的弧度並且抽回手無情得將那張湊近的臉一掌給推了回去。
“說話就好好說話，別總湊那麽近。而且，你繞那麽大個圈子說這些話原來只是為了反駁我那句話啊。”
“哪有，我可是在認真地開解主公以防你鉆牛角尖啊。”
“？”這只鶴在說什麽東西？鉆牛角尖？？她嗎？？開玩笑的吧……
“咳咳，主公你剛才在看什麽啊？看你剛才看得很認真的樣子。”意識到自家主公看他的眼神逐漸不對勁某只黑鶴果斷地轉移話題。
沈月瞥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配合他轉移話題：“……嗯，麻倉家送來的。”
“麻倉家？”
鶴丸探過頭看了一眼封面，這本書明顯有很不少年頭封面都已經嚴重泛黃破損，不過封面上的幾個漢字倒是仍能清晰可見——超·占事略決。
“占事略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不應該是安倍晴明大人寫的嗎？”
“《占事略決》的確是安倍晴明寫的，所以這本書叫《超·占事略決》，是麻倉葉王寫的。”
鶴丸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宗一郎大人將這本書連同那串佛珠交給你時說的是麻倉家的人送過來的。”
麻倉家如今幾乎隱退，門第衰落，早已經派遣不出什麽弟子前來幫忙，但為表自己誠意麻倉家還是派人將這本《超·占事略決》和1080念珠送到了安倍家並叮囑轉交給沈月。
《超·占事略決》裏所記載的是千年前大陰陽師麻倉葉王的畢生所學，而1080念珠則是由1080個怨念凝聚而成的無敵念珠，是五百年前殺死轉生回來的麻倉葉王的重要道具。
這兩樣物品可以算是麻倉家的傳家之寶了吧，就這樣交到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手裏，到底該說是來自陰陽師的自信呢還是有麻倉好在背後授意呢？
麻倉家送來的這兩份“大禮”沈月確確實實感受到了他們的誠意，只是吧……她體內雖然是流著一半陰陽世家安倍家的血，但是她從小到大壓根就沒接觸過陰陽道，就算直接把這本超級攻略送到她面前她也是完全看不懂啊！
隨意翻了兩頁掃了兩眼裏面高深的內容，典型就是“雖然我每個字都認識在這些字連在一起後我怎麽硬是一句都看不懂了呢”的狀態，所以最後她還是決定放棄讀懂將書重新收好了。
鶴丸見她滿臉不耐煩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聲，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主公原本是想從這本書裏找到徹底殺死蘆屋道滿的方法嗎？”
“嗯，不過我現在明白了是我太想當然了。”
仔細想想，這本書是麻倉葉王所寫的，而麻倉葉王也曾兩次被麻倉家的人阻止並殺死，要是這本《超·占事略決》裏有記載能阻止麻倉葉王轉生的辦法那也不至於後來會有麻倉好的存在了。
不久後的那一戰她倒是有信心能獲勝，只是蘆屋道滿掌握著二次覆活之術，就算這次肉體被消滅了靈魂重新回到地獄後也會再次尋找機會回到現世，而當下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徹底消滅蘆屋道滿靈魂的辦法，只能繼續實施封印將他再次封印。
幸運的這次有安倍家和花開院家兩大家族分工合作，這次只要封印不被破壞那麽蘆屋道滿就別想回來。
這其實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只是與她認為這個方法始終對花開院和安倍家兩說始終是有風險的，未來難免會出現一些心存歹念的人為了破壞封印而不斷給兩家帶來災難。
嘖，想來還是麻倉好惹的禍，要不是千年前他抱著看戲的想法將一半的《泰山府君祭》交給蘆屋道滿的話那家夥也不至於從中領悟出二次覆活之術。
如今麻倉好他本人倒是洗白成神了，然而這個爛攤子卻就這樣被遺留給人類了。
要是下次再見到他能不能提出給他一拳的要求啊？
“ma~主公也不用這麽苦惱。”瞧她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鶴丸以為她還在愁苦著怎麽徹底解決蘆屋道滿的方法忍不住給她倒了杯茶安撫道：
“封印也不失為是個好方法，我看兩大家族為了這個封印最近兩天可忙了，今天連家主小姑娘也跑出去幫忙了。”
哦，花開院柚羅嗎？沈月接過茶喝上一口，唔，不意外呢。
按理來說花開院柚羅如今作為花開院家的家主應該要鎮守在家族中，不過以為她對這個小姑娘的了解，那閑不下來的個性能老老實實在家裏待了兩天已經算很老實了吧。
沈月就不同了，完全不懂陰陽術的她選擇安分地宅在院子裏不去添亂。偶爾和前來拜訪的花開院柚羅與秀元嘮嗑嘮嗑，偶爾研究一下那本《超·占事略絕》和1080念珠，這兩天過得倒是悠哉清閑。
經過百鬼夜行那一晚後城裏的小妖怪與蘆屋道滿的那群式神倒是安分了許多，兩大家族也借此機會趕緊在城內布置結界，只是不知道這份“安分”到底能持續多久呢。
沈月有預感蘆屋家接下來肯定會大動作，只是她沒想到，會來的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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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月趕到安倍家時混戰才剛剛開始，上百只奇形怪狀的妖怪與兩百多個陰陽師廝殺在一起的場面看起來有些壯觀，很難想象得出妖怪與陰陽師這樣大規模的戰鬥場景竟然會出當代社會當中。
“主公！”鶴丸是第一個發現沈月的人，畢竟他與沈月之間可是有著靈力的契約，因此早在她往自己方向靠近時就察覺到了。
“主公你怎麽——唔，花開院那邊已經完事了？”他原本想問她怎麽會在這裏，但轉念一想，這個問題似乎顯得有些多餘了。
鶴丸原本對自己不能留在花開院話和沈月一起行動還有些不大高興，不過如今看來這個安排才是正確的，畢竟以自家主公的實力他留在那似乎會顯得十分多餘。
“嗯，完事了。”沈月一邊隨手擊飛正試圖靠近自己的妖怪一邊回答：“來了三個妖怪，一個大骷髏，一個鬼面壯士，還有一個小青年，不過最後放跑了小青年。”總得需要一個人回去跟蘆屋道滿匯報消息。
“唔，原來是這樣。”主公連對方名字都沒記住，看來是根本沒放在眼裏。
在兩人談話期間其餘人很快註意到了沈月的存在，因為那則預言的存在兩家之間幾乎沒有人是不認識沈月的，只是比起“相信”大家更多是抱著觀望、好奇與質疑的態度，畢竟沈月太過年輕了，如此年輕的小姑娘真的能夠打敗蘆屋道滿嗎？
然而如今聽著她與她的付喪神之間的談話大家都忍不住陷入了短暫的震驚與沈默，特別是花開院家的那些弟子們，臉上幾乎都露出不可置信。
雖然不知道沈月最後說的那個小青年是誰，但是“大骷髏”和“鬼面壯士”他們大致猜得出是荒骷髏和凱郎太，這兩個妖怪分別被封印在第四封印的“西方寺”與第八個封印的“桂離宮”，當初兩個封印被破開時殺了不少花開院家分家的弟子。
可如今聽著沈月的話，她竟這麽輕易地解決掉了那兩個妖怪？？
不，花開院家的新家主花開院柚羅也在，肯定是兩人一起合力解決的……
沈月並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給他們帶來怎樣的震撼，她轉動眸子快速巡視了一圈當下的情況。
雖然在數量上陰陽師要占上風，然而從實力上來說發了瘋的妖怪要比一些普通子弟要強上不少，有些妖怪對付起來需要好幾名陰陽師聯手。而且妖怪們不在乎傷亡，但是人類方不可能不在乎，如今戰鬥才剛開始沒多久兩家已經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傷員了。
按照這局勢如果她沒趕來這一戰安倍家也不會輸，只是或許會贏得有點慘烈。
得速戰速決，而且……她要的不就是當下這個機會嗎？
“結界落下了嗎？”她擡頭看了看漆黑的上空。
鶴丸利落的揮刀劈開一個妖怪然後雙腳一蹬又踹飛一個妖怪的同時重新回到了沈月的身邊，甩了甩沾滿妖怪血跡的禦神體：“落下了，宗一郎大人親自操持的結界，保證這裏的妖怪一個都跑不掉。”
沈月了然地點了點頭，那肯定沒問題。
她將血歌收了回去伸手取下耳釘，回頭看了鶴丸一眼。
鶴丸楞了楞，瞬間明白了她的打算。
“我明白了，交給我吧。”
看著鶴丸默契地跑開沈月淺淺呼出口氣，擡手朝著她面前的妖怪放棄詠唱直接發出一記記鬼道。
白雷、伏火、照天球、赤火炮……
一個個低級的鬼道接連不斷的打出，耀眼的靈光在戰場上不斷炸開，對於那些妖怪而言這股突如其來的靈力攻擊是災難，同時也是誘惑。
純凈的、美味的靈力啊……
這些聚集起來的妖怪本身就是一些實力不算太強的中低級妖怪，自身根本無法控制得住屬於妖怪貪婪的本能與本性，如今沈月的靈力將它們的yu望徹底的激發了出來。
場上的所有妖怪幾乎都被這股對它們而言無比香甜美味的靈力所誘惑，尋著靈力望過去，在它們眼裏所看見的並不是沈月，而只是一個散發著渾身美味靈力香氣的食物。
“要……想要……”
“美味的……”
“靈力……靈力……快給我……”
原本還在四處破壞與攻擊的百鬼就這樣突然轉移了目標，眾人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那位名為鶴丸國永的付喪神叫喚著他們遠離場中央，那正是那群妖怪慢慢蠕動聚集過去的方向。
“餵，沒問題嗎？”有人不安地發問：“我剛才看到了中間站著的那個是沈月吧？那麽多妖怪聚集過去沒問題嗎？”
“啊。”鶴丸聞言停下腳步，目光隨之望過去，嘴角不由自主揚起溫柔地笑容：“是的，那是我的主人，她沒有問題的，放心吧。”
鶴丸的話音剛落，耀眼的銀光連同著一股巨大的神力突然在場中央炸開，少女纖細的身影在擁擠的妖怪群中騰空升起，銀色的馬尾隨著強烈的氣流在空中飛舞著。
她漂浮在空中俯視著下方的一切，金色的瞳孔中明明染不上任何情緒，但在那銀光之下卻仿佛折射出溫柔的光芒，如同悲憫世人的神明。
她緩緩的舉起手，原本無風的戰場翻騰起一股氣流，它們慢慢聚集成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烈，然後在那群妖怪完全沒反應過來時化成一道道鋒利的風刃就這樣朝著他們飛了過去。
“啊啊啊啊——”
剎時間妖怪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此時的它們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方才所貪婪的對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強烈的風場不知在何時已經將它們包圍在了中間，那些想要逃跑的妖怪要麽被風場高高卷起甩到空中，要麽剛被卷起就被風場內的強烈的氣流給撕成了碎片。
根本無處可逃！
風場外，兩家子弟看著眼前的場景都被深深地震撼住了，要不是他們提前被鶴丸國永召集離開中央範圍他們怕不是也會被卷入其中吧，而且……
“這個力量……真的是人類可以做到的範疇嗎……”人群中不知誰發出一聲低喃。
除了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再加上風這六種元素都是屬於大自然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上能自由操控這幾種自然元素的人極少數，而且“操控”與“創造”不同。人類尚可操控這些自然元素卻無法憑空構建出這些元素，而能這麽做的除了對應的元素精靈外便只有神明了。
不會錯的，這絕對是……神明的力量吧。
“是神明哦。”鶴丸循聲回過頭望過去，明明是背對著銀光的他那雙血紅色的瞳孔卻亮的驚人，嘴角的弧度在肆意的上揚著：“她會成為神明的。”他如此說著。
晚上十九點十五分，這場起於黃昏時刻的百鬼夜行歷時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就此落下帷幕，最終的結果是百鬼消滅殆盡，而陰陽師陣營雖有十幾名弟子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值得慶幸的是沒有任何人犧牲。
這樣的結果在開戰前是任何人都不敢想得事情，而如今卻不可思議般的實現了。
要不是大部分弟子在安倍的戰場親眼見證了那如同神跡一般的場景，或許他們都要以為這樣的結果只是一場夢吧。”
“那個預言……好像是真的。”
“之前我一直以為這只是當時用來安撫惶惶人心的，如今親眼看到了沈月大人的那份力量後誰還去懷疑啊？”
“也是。所以……那個力量果然是神力吧？我沒有感覺錯是神力吧？！沈月大人真的是神明？”
“肯定是的，不然你見過人類使用神力嗎？肯定是高天原知道人間要有災難所以派遣了沈月大人下來拯救人類的。”
“說得對，如今我們可是有神明站在我們這邊，相信接下來與蘆屋道滿的戰鬥我們絕對不會輸。”
“那是當然！”
“以上，是這兩天裏在兩家弟子之間盛傳的流言。”
這些都是上午鶴丸國永將出去隨便轉了一圈特意收集到的情報，回來後就立刻一五一十轉述給了自家主人聽。
自己的主人被那麽多人認同與崇拜，鶴丸覺得被誇的人仿佛是他自己，滿臉自豪得意：“不愧是主公，一下子就收獲到了這麽一大票忠實粉絲了。”
“嗯嗯，不愧是我。”
沈月敷衍的應了聲，不管是表情還是內心都波瀾不驚，然後將手上的書又翻過了一頁。
百鬼夜行那一戰結束後她就住在了花開院家，關於鶴丸帶回來的那些話這兩天裏她或多或少都親身體會到了。
比起之前探究或者質疑，如今她在院子裏散個步投到她身上的目光更多的是帶著或崇拜或敬重的目光，還有那些弟子們對她的態度，這些變化她都十分清楚地看在眼裏。
準確來說，那句預言散播出來後她等的就是這個結果。
說出來有些可笑，她從來都不是那種在意別人想法與目光的人，按照喜助的師父的說法就是，幸好她是這種沒心沒肺又不敏感的性格，不然早就活成一副厭世的模樣了吧。
然而眼下，為了收集人類的信仰她不得不為此算計起來，她也從來沒想過以往自己從來都不在乎的東西如今對她來說是如此重要。
雖說百鬼夜行那戰她發揮的是自己真正的實力並沒有造假作秀，但沈月心裏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別扭。
她放下書看著自己的手掌，然後收緊拳頭。
她體內的神力自那一戰後的確充盈起來了，人類的信仰之力也實實在在能讓她變得更強，可是……
她緩緩松開拳頭。可是，這些始終帶著算計的“拯救”真的就能讓她成為神明嗎？
“都是些假慈悲罷了……”她垂下眸自嘲道。
鶴丸國永安靜地註視著她兩秒，突然伸出雙手將那只手掌緊緊包裹著握住。
“才沒有的事呢。”迎著那雙望過來略帶疑惑的目光他臉上依然帶著笑容，眼神卻十分認真地回視著她：
“對於被救者而言不管對方出於什麽目“被救”這一事是事實，更不會因為對方的目的而改變。包括不久後與蘆屋道滿的戰鬥，不管是因為慈悲也好自我也好，只要贏了主公便是英雄，拯救京都、拯救這個世界的英雄。”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當這個英雄……”沈月下意識想抽出手，但沒成功。
“那丁001呢？”
“什麽？”她楞了一下。
“主公來到丁001並不是自願選擇的吧，甚至後來將我們拉出那絕望的深淵也不是主公有心為之。”
“……”沈月眨了下眼睛沒有說話。
來到丁001確實不是她自己的選擇而是被鬼切安排好的，而最初她對審神者的身份包括丁001的全員也只是抱著只要別給她添麻煩影響到她尋找母親的事那便忍忍湊合過過日子。
甚至到了後來，她開始提點他們也好、訓練他們也好，她對他們態度的轉變從來都不是因為憐憫和善良。
為了回報他們對她的照顧與關心所以願意提點他們，因為不願慣著針對她的蘆屋家所以她才訓練他們打贏比賽膈應那個女人。
但即使如此，即使他們自己也十分明白這一點也依然如此全心全意地追隨她，信任她。
緊緊握住自己的那雙手在最開始時並不暖和甚至還帶著幾分涼意，但是這雙手卻是本丸那麽多刀劍男士中她最為熟悉的一雙，而它每一次握住自己時都是如此堅定有力。
說來也奇怪，這雙手的主人實力明明就比她相差那麽多，卻總能在某些時刻給予她莫名的安全感。
這難道是……屬於鶴丸國永的魔法？想到這裏沈月忍不住擡頭看向對面的人。
感受到她的目光鶴丸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燦然一笑：
“那麽提問時間，主公當下又是如何看待曾經的自己對丁001做的這些事呢？是無所謂？還是會慶幸自己幸好那樣做了並且一點都不後悔呢？”
“當然是不後悔。”這一點她回答得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嗯嗯。”即使是意料中的答案也讓鶴丸笑得忍不住瞇起了雙眼：“所以對我們而言，主公便是慈悲的善人，這個應該由被救者去定義的。”
沈月定定地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仿佛是在思考著他的話。
鶴丸的話的確讓她在那瞬間想了很多東西，回顧人生短短的十七年，她的災難體質的確給不少人帶來過傷害，但是同時，她是否也用她的力量救過不少人？
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善良的人，但卻有著因她而得救的人認為她是善人。
嗯……雖然有些讓人覺得想忍不住發笑，但同時這種被讚美的感覺……好像也還不賴。
“誒誒，我看見主公的嘴角上揚了一咪咪，你是不是笑了是不是笑了？”註意到她神情的變化鶴丸興奮地探過頭來。
一聽鶴丸這得意的語氣沈月迅速收回嘴角的弧度並且抽回手無情得將那張湊近的臉一掌給推了回去。
“說話就好好說話，別總湊那麽近。而且，你繞那麽大個圈子說這些話原來只是為了反駁我那句話啊。”
“哪有，我可是在認真地開解主公以防你鉆牛角尖啊。”
“？”這只鶴在說什麽東西？鉆牛角尖？？她嗎？？開玩笑的吧……
“咳咳，主公你剛才在看什麽啊？看你剛才看得很認真的樣子。”意識到自家主公看他的眼神逐漸不對勁某只黑鶴果斷地轉移話題。
沈月瞥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配合他轉移話題：“……嗯，麻倉家送來的。”
“麻倉家？”
鶴丸探過頭看了一眼封面，這本書明顯有很不少年頭封面都已經嚴重泛黃破損，不過封面上的幾個漢字倒是仍能清晰可見——超·占事略決。
“占事略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不應該是安倍晴明大人寫的嗎？”
“《占事略決》的確是安倍晴明寫的，所以這本書叫《超·占事略決》，是麻倉葉王寫的。”
鶴丸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宗一郎大人將這本書連同那串佛珠交給你時說的是麻倉家的人送過來的。”
麻倉家如今幾乎隱退，門第衰落，早已經派遣不出什麽弟子前來幫忙，但為表自己誠意麻倉家還是派人將這本《超·占事略決》和1080念珠送到了安倍家並叮囑轉交給沈月。
《超·占事略決》裏所記載的是千年前大陰陽師麻倉葉王的畢生所學，而1080念珠則是由1080個怨念凝聚而成的無敵念珠，是五百年前殺死轉生回來的麻倉葉王的重要道具。
這兩樣物品可以算是麻倉家的傳家之寶了吧，就這樣交到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手裏，到底該說是來自陰陽師的自信呢還是有麻倉好在背後授意呢？
麻倉家送來的這兩份“大禮”沈月確確實實感受到了他們的誠意，只是吧……她體內雖然是流著一半陰陽世家安倍家的血，但是她從小到大壓根就沒接觸過陰陽道，就算直接把這本超級攻略送到她面前她也是完全看不懂啊！
隨意翻了兩頁掃了兩眼裏面高深的內容，典型就是“雖然我每個字都認識在這些字連在一起後我怎麽硬是一句都看不懂了呢”的狀態，所以最後她還是決定放棄讀懂將書重新收好了。
鶴丸見她滿臉不耐煩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聲，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主公原本是想從這本書裏找到徹底殺死蘆屋道滿的方法嗎？”
“嗯，不過我現在明白了是我太想當然了。”
仔細想想，這本書是麻倉葉王所寫的，而麻倉葉王也曾兩次被麻倉家的人阻止並殺死，要是這本《超·占事略決》裏有記載能阻止麻倉葉王轉生的辦法那也不至於後來會有麻倉好的存在了。
不久後的那一戰她倒是有信心能獲勝，只是蘆屋道滿掌握著二次覆活之術，就算這次肉體被消滅了靈魂重新回到地獄後也會再次尋找機會回到現世，而當下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徹底消滅蘆屋道滿靈魂的辦法，只能繼續實施封印將他再次封印。
幸運的這次有安倍家和花開院家兩大家族分工合作，這次只要封印不被破壞那麽蘆屋道滿就別想回來。
這其實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只是與她認為這個方法始終對花開院和安倍家兩說始終是有風險的，未來難免會出現一些心存歹念的人為了破壞封印而不斷給兩家帶來災難。
嘖，想來還是麻倉好惹的禍，要不是千年前他抱著看戲的想法將一半的《泰山府君祭》交給蘆屋道滿的話那家夥也不至於從中領悟出二次覆活之術。
如今麻倉好他本人倒是洗白成神了，然而這個爛攤子卻就這樣被遺留給人類了。
要是下次再見到他能不能提出給他一拳的要求啊？
“ma~主公也不用這麽苦惱。”瞧她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鶴丸以為她還在愁苦著怎麽徹底解決蘆屋道滿的方法忍不住給她倒了杯茶安撫道：
“封印也不失為是個好方法，我看兩大家族為了這個封印最近兩天可忙了，今天連家主小姑娘也跑出去幫忙了。”
哦，花開院柚羅嗎？沈月接過茶喝上一口，唔，不意外呢。
按理來說花開院柚羅如今作為花開院家的家主應該要鎮守在家族中，不過以為她對這個小姑娘的了解，那閑不下來的個性能老老實實在家裏待了兩天已經算很老實了吧。
沈月就不同了，完全不懂陰陽術的她選擇安分地宅在院子裏不去添亂。偶爾和前來拜訪的花開院柚羅與秀元嘮嗑嘮嗑，偶爾研究一下那本《超·占事略絕》和1080念珠，這兩天過得倒是悠哉清閑。
經過百鬼夜行那一晚後城裏的小妖怪與蘆屋道滿的那群式神倒是安分了許多，兩大家族也借此機會趕緊在城內布置結界，只是不知道這份“安分”到底能持續多久呢。
沈月有預感蘆屋家接下來肯定會大動作，只是她沒想到，會來的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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